当时,我还未曾料到事情和我们探索的隐秘,有着直接的关系,只是事情和陈
督军有关,多了解一些,也是好的,我也不耐烦听收藏家的复述,急着问了当年那
团长的住址,立即和白素联络上了之后,就告辞了。
我和白素,几乎是同时到达那团长的住所门口的。团长的经济情况显然欠佳,
住的是郊外的一间简陋的石屋。白素先问:“究竟是怎么一事?”
我把看到金币,和那收藏家的故事,说了一遍。白素皱着眉:“大小姐那时不
知所终,事情和……爹的关系不大,爹甚至没有见过大帅。”
我道:“总是当年隐秘的一环,先听听团长怎么说,也是好的。”
白素点了点头:“事情发生的时候,我还没出生,那是正月里的事。”
我笑道:“是啊,你还在令堂的胎中。”
白素叹了一声,自然是为了直到那时,她们也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什么人之故。
我们叩门,过了好一会,才有一个满面花白胡子的男人来应门,他一手拿着酒
瓶,全身酒气,瞪大着眼看着我和白素。我一开口,就是地道的四川话:“老哥,
你是挑过梆梆枪的,我们直话直说,不和你扮灯儿,希望听你说一段往事,不会白
听你的,要不要造点粉子,边造边说?”
这一番话,是我早想好的,所以说起来,流利无比,这个若干年前是团长,应
该也是袍哥,如今年事已高,又潦倒不堪的四川汉子听了之后,眼睛眨巴了至少有
一分钟之久,想是他久矣乎未曾听这样的土话,也不容易一下子就接受了。
但是在一分钟之后,他显然明白了“梆梆枪”就是盒子炮,那是军官才有资格
佩带的枪械,表示我明白他的身份。“扮灯儿”是开玩笑,“造粉子”是吃饭,那
根本是袍哥的黑话。
等他弄明白了我的话,他发出了一下怪叫声,现出了十分兴奋的神情,大声道:
“好!娃子和妹子,一起进来,想知道什么,只管问。”
把我们让进了石屋,自然陈设简单,我和白素并不坐(也没有可坐的地方),
开门见山就问:“当年你们打陈督军的翻天印,你得了一箱三千枚金洋,走到苗疆,
又起了窝里翻,我就想听听这段经历。”
四川土话中,“打翻天印”就是背叛,以下犯上──接下来团长和我们的对话,
自然全以四川土话进行,但是若照实记述,十句有三句要翻译,未免十分麻烦,所
以还是用口语化来记述,只在有趣的地方,才用土语。四川语在中国语言中占相当
重要的地位,多少了解一些,很有好处,这情形,就像我在记述《错手》、《真相》
这两个故事时,使用了若干上海方言一样。
团长喝了一大口酒,嘿嘿冷笑了起来:“打督帅的翻天印,那是师长旅长的事,
还轮不到我这个小小团长的份,倒是那一箱子金洋,我一直到现在,闭上眼睛,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