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元凤本是个不信天不怕鬼的人物,的确不容易被这种神秘主义的论断所影响;他和唐棣也不同,唐棣机心较少,所以虽然未必相信神秘主义,但是因为对石越本人的信任,所以就较少怀疑,而陈元凤却觉得自己没有理由要相信这个陌生人。
为了给自己一个更好的理由,陈元凤开始旁侧斜击:“朝议已定之下,子明口出惊人之谈,想必家学渊源,却不知子明是何方人士?”
提起这个“何方人士”,石越就不禁起了自伤之心,黯然说道:“在下于两天之前突现出现在汴京城南六十里的一块农田,自己的出身来历,父母妻儿竟是全不记得了……”
众人听到这样的奇异而不合情理的事情,无不瞠目,陈元凤就有几分不信之意,唐棣却安慰道:“子明不必伤怀,你这种装束,天下少有,凭着这身装束,未必不能打听到你的家乡与高堂,况且兄台才学非凡,令府上毕竟不能是无名之辈。”
那李敦敏和柴贵友柴贵谊兄弟也纷纷出言安慰,陈元凤也不好再出言发难,只好跟着安慰几句。
石越见唐棣如此相信自己,心里也有几分感动。只是有些话和他们既说不清楚,也不能够说清楚,不得不装糊涂。只是想到伤心之处,不免就要借酒浇愁,一杯一杯的酒似水般的往肚子里倒,顷刻间几斤老酒便下了肚。唐棣等人见石越如此海量,无不惊叹,唐棣虽然也喜欢豪饮之人,此时因知道石越是有心求醉,免不了就要在旁劝解,可又如何劝得住?
借着几分酒意,石越随手折下一枝梅花,轻击酒瓮,呛声吟道:“玉楼十二春寒侧,楼角何人吹玉笛。天津桥上旧曾听,三十六宫秋草碧。 昭华人去无消息,江上青山空晚色。一声落尽短亭花,无数行人归未得。”
这词虽然不是应景之作,但是石越自怀身世,别有怀抱,自他吟来,则尽是悲怆之意,特别是念到“无数行人归未得”这一句之时,更是反复长吟,让人闻之心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