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先帝(指崇祯帝)焦于求治,刻于理财,渴于用人,骤于行法,以致十七年之天下,三翻四覆,夕改朝更。耳目之前,觉有一番变革,向后思之,讫无一用,不亦枉却此十七年之精励哉?”
张岱此言,确实是一语中的。崇祯帝的许多做法,在当时的形势下,不仅无济于事,反而直接导致了局势的更加恶化。如在用人方面,可以说崇祯帝是满盘皆输。张岱对他的评价是:“用人太骤,杀人太骤,一言合则欲加诸膝,一言不合,则欲堕诸渊。以故侍从之臣,止有唯唯否否,如鹦鹉学语,随声附和而已耳。则是先帝立贤无方,天下之人无所不用,及至危急存亡之秋,并无一人为之分忧宣力。从来孤立无助之主,又莫我先帝若矣。”
综观崇祯帝的前后用人之策及最后结局,确是如此。
温体仁是崇祯帝最宠信的重臣之一。他表面上唯唯诺诺,貌似朴实无华,忠心无二,骨子里却是奸猾无比。在他入阁期间,正是朝廷多事之秋,而他未尝建一策、献一言,相反却终日为自己盘算,与善类为敌。温体仁最大的特点,就是能讨崇祯帝的欢心,能利用崇祯帝性格上的短处。也正是因为这点,温体仁才能被崇祯帝长期宠信,在阁达8年之久。直到崇祯十年(1637),温体仁才被罢免。
温体仁之后,内阁进行了改组,张至发做了首辅,刘宇亮、薛国观等入了阁。张至发在才智、机变上根本不及温体仁,谈不上有什么创举,也没有得到崇祯帝宠爱,因此不久就被削职回籍。张至发之后,依次有孔贞远、刘宇亮、薛国观、范复粹等出任首辅。这些人都是庸劣之辈,滥竽充数,难得崇祯帝信任,因此也被走马灯似不断更换。
在此期间走红的是杨嗣昌。杨嗣昌于崇祯十年十月出掌兵部尚书,并于崇祯十一年(1638)六月,以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入阁,仍掌兵邵。一年未满,杨嗣昌就位极人臣,这充分显示出崇祯帝用人太骤之特点。
杨嗣昌与温体仁不同,他努力想有一番作为,并提出了一些具体的做法。不过,他对卢象升的战死、熊文灿的失败、孙传庭的被捕等,都负有责任。但是,崇祯帝竟不予追究,刻意宽容,最后竟让杨嗣昌亲赴前线督师。结果是不仅没有挽回败局,反而导致了崇祯十四年(1641)春天形势的急剧恶化,杨嗣昌本人也命丧湖北。虽说杨嗣昌对此不应负全责,但也难辞其咎。崇祯帝也没有通过此事,对自己那种押宝式的用人之道进行反省,从中汲取教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