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时,一位来自平原郡名叫襄楷的术士诣阙上书,列举了许多不利天子的星象,并将这些天象与上述事件乃至李云、杜众联系起来,请求天子拨冗召见,极尽所言。当然,天子对这种有些癫狂的人见多了,将他的上书扔在一边。
十多天后,这个术士又上书了,这次上书引起了天子的注意,因为襄楷说到了天子个人私生活中的疼痛之处。他说天子之所以至今无嗣,是因为宠爱宦官这样的刑残之人;又称自己藏有神书秘籍《太平经》,其中包含兴国广嗣之术。天子有了些兴趣,会同尚书台的官吏召见了他。见面后,襄楷依旧大谈中官误国,成、刘、翟、黄等人冤枉,天子失望而且愠怒。事后,尚书台的官吏以违背经艺,假借星象,诬上罔事的罪名,奏请收杀襄楷。天子表示了一点大度,判处他两年监禁。
成、刘终于死在狱中。他们的两个下属:岑晊和张牧仓皇逃窜,未被收系。
这一年,发生了一件怪事,太学的西门,无故自崩。事后,人们看到郭泰沉浸在思考之中。他精通《易》学和术数,西门自坏的事,让他仔细地分析起目前士大夫与太学生掀起的声势。他知道什么是否极泰来,因为他感到太学生的作风过于刚健,不计长久之策,势必遭受摧折。他更感到绝望,在太学的岁月,使得这个想要有所作为的平民出身的学者,看到了帝国从中央开始的彻底腐朽。他觉得那些热血男儿在拼命挽救着一个不可救药的帝国。前几天,他接到朝廷的征辟,他对前来征召自己的官员推心至腹地说:
“我夜观天象,昼察人事。大汉已为上天所弃,朝政不可支也。我又按卦象,运道在‘明夷’之爻,值‘勿用’之位。方今的形势是:站在岸上尚恐沧海横流将自己卷没,变为鱼虾。倘若去做官,岂不等于冲波奔浪吗?”
和郭泰同时在思考的,还有申屠蟠。他和郭泰一样,坚持不入仕途。看到那么多的学子处士参加清议运动,看到他们幼稚地热衷于政治,他就感到一种不祥之兆正在萌动。在一次清议沙龙上,他悄悄地对身边的同学叹息道:
“昔战国之世,处士横议,列国之王,至为拥彗先驱,行弟子之礼,终于酿成秦皇坑儒焚书之祸。现在的情形,也差不多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