已经闭门杜客的前大司农张奂,也没有能摆脱牵连。他受到现任司隶校尉王寓的控告,判为党人,遣还弘农郡禁锢。对此,他也认栽了,因为这个王寓靠巴结中官起家,到处请朝中公卿举荐自己,大家因惧惮中官,纷纷保荐,只有自己严辞拒绝,终于是遭到这个小人的报复。
袁闳,汝南南阳人,前朝太尉袁汤宗亲,以耕学为业,不喜结交。袁太尉生了三个儿子袁成、袁逢、袁隗,分别多次出任过帝国的五官中郎将、司空和司徒等最高官职。他们常常接济袁闳这个君子固穷的堂侄子,都被他谢绝了,而他们的子弟,特别是袁成之子袁绍和袁逢之子袁术,却依仗公卿世家的宠贵富奢,飞鹰走狗,行侠仗义,豢养宾客。连中常侍袁赦都与他们互认同宗,引为外援。党狱兴起,袁闳感到,像袁氏这样的家族,加之两个堂兄弟一副乱世英雄的模样,很可能被诬为党人。他对自己的几个亲兄弟说:“袁家的后代,已经不能凭借德行守住先人的福祚,却又竞为骄奢,与乱世争权,真像春秋之世操弄晋国的郤氏三族。”
他打算隐居深山,又考虑到母亲太老,不宜远遁。便花了很大的力气挖了一个环绕庭院的地下室。进去以后,就将出口堵死,留个窗口让家人送饭探视。对外放出风声,说自己匿迹山林。十八年后,袁闳卒于地下室。
袁闳的话,可以作为对二十多年之后形势的预言,但还不是眼下的现实。他自掘坟墓,埋葬了灾难也埋葬了自己。而他的两个招摇的堂兄,却不怕被打成党人,不仅如此,还开始了营救党人的行动。
袁绍是个壮健有威仪的高层贵族子弟,京城里没有他办不成的事。不过,他却非常羡慕一个党人,那便是何颙。何颙字伯求,南阳襄乡人,在太学时,被郭泰和贾彪以及陈太傅、李校尉引为同志。袁绍佩服他,是因为他的侠义声名。何颙有个朋友叫虞伟高,父仇未报即已病危,何颙安葬了好友,将仇人的头提来做了祭品。时下,他变更姓名,亡匿汝南地界。由于江湖上的朋友很多,他几乎没有遇到过危险,而且大胆地出入京师,在袁绍府中饮酒击剑,慨陈大义,谋划了好几起营救党人的行动。
另一个敢于营救党人的,是太丘长陈寔。陈寔字仲弓,颖川许昌人。大将军窦武辟为官属。他是个成熟的官吏,和范滂之流不同,他在做地方小吏时,就很善于和宦官周旋。当初中常侍张让的父亲归葬颖川,全郡的豪强士绅都去吊丧,惟独没有一个名士。张让的面子快要丢尽之际,却看到陈寔持着吊仪来了。张让很是感激,一直铭记在心。陈寔以一时的屈辱,为党人留了条后路。在他的努力下,张让网开一面,算是回报了当年的一笔人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