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朋友文波,把自己挣的钱告诉了母亲。从此,她的兄弟姐妹有事情,都跟她借钱。她借钱还是不借钱,都把人得罪了。
文波是我的初中同学,也是我家邻居。她长得不是太好看,小鼻子小眼睛,但是,她有气质,她走路总是腰板挺直,头昂着,眼睛却不看任何人。
文波在学校里功课一般,不好也不坏。她是班级里的文艺委员,初三毕业有一个毕业演出,文波在台上跳了一段迪斯科,我对她印象就深了。
文波和我都考入普通高中,上学的路上经常能碰到。她骑着当年最时髦的二六自行车,我还骑着我爸的那台永久二八大杠。
有一次下雨,我躲在路边避雨,文波也跑过来躲雨,我们俩就聊起来。她说:“你怎么还骑这么旧的二八大杠?穿裙子多不方便呢?”
我说:“我爸不给我买新车。”文波说:“还用你爸买车?自己买呀!”我那时就在罐头厂打过一个暑假的零工,挣的钱都让我买水彩了。自行车二三百块,我啥时候能挣到一台车啊?
文波说:“打零工半年就挣到了。”那时候,文波每天放学,都去她姨妈家帮忙卖货,假日也去帮忙。文波的姨妈是开食品批发商店的。
文波高中毕业,没有考上大学,她就去姨妈的商店帮忙。后来,她谈恋爱,男友是姨妈商店对面开蛋糕厂的小老板。男友比文波大五六岁,是二婚。当时附近邻居很瞧不起文波,认为文波找了一个二婚男。
文波的父母以及兄弟姐妹,都不同意文波的婚事。但文波还是出嫁了。文波是家里的老二,她上面有一个哥哥,下面有一个妹妹,弟弟,她是夹在中间的孩子,没有存在感。
文波从小她就自卑,总是被母亲辱骂责打,不被母亲认可。文波总是昂着头,眼睛藐视一切的模样,其实她是用自傲来掩饰心里的自卑。
文波嫁给一个二婚男,遭到全家人的反对,她就想把日子过得好,让父母和兄弟姐妹看看,她文波嫁对了。
九十年代初期,小城开始出现各种娱乐场所。文波就和丈夫开了一家歌厅。那个时候,小城里有地痞赖子,经常有人去歌厅消费不买单,文波的丈夫跟客人打起来,把人打伤,进了局子。
文波就自己一个人开歌厅。半夜客人还不走,文波就得陪着。那些日子,文波的生活是黑白颠倒的,有时候凌晨两点多钟才关门,中午十二点就开门。
文波也变了,烫个长波浪,涂着口红,抹着指甲,遇到不结账的客人,她就直接抄起酒瓶子砸过去。她说:“这样的顾客你就不能惯着,要不然,都欺负你,甭想挣钱!”
文波的父母因为文波干这一行,更加瞧不起文波。文波很孝顺,她挣到钱之后,就告诉父母,开歌厅虽然累点,但是手里宽裕了,一年能挣十多万,她已经存了20万。
那是九十年代中期,拥有这些钱,她就是个小富婆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