终于我的嘴在黑暗中张开了。它像鱼一样张合着。我似乎喊出了一个人的名字。我听见了男人浑厚的声音通过结实的咽部,向四处扩散。在黑暗变得轻盈,如烟样飘浮在我的耳际。
男人的手轻轻地滑过我的头,他的手温湿宽大厚重如土。我扬起脸来,男人的手通过我的脸滑到了我的胫部,那是一种温湿淋漓游走在身体以外的感觉。
我在黑暗中坚持着,我似乎在等待。
火车的长鸣撕碎了黑暗中的等待。我惊惶不定地站起来。
多年以后我的确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站起来,为什么会离开那种初始的流水样的冲动。
我站起来之后,一切声音似乎销声匿迹了。
黑暗中我仍然看不清男人的脸。他的手仍然在我的手中。我毅然放开了那只手。我听见男人的呼吸与我的心跳不断地重复在一起。我的身体在黑暗中恍荡了几下。
后来发生的事,我也认真地想过,是列车突然的停止运行,寒冷和黑暗将我毫无余地地推向了他。我躺在他的怀中,我连他的名字也没有问。他的身体俯向我的那一瞬,除了无保留地接受,我似乎别无选择。
别无选择是我无法抵抗内心涌出的渴望。我用手慢慢地在男人脸上摸索,我确信我可以通过手而不是眼睛确定男人的面容。而男人的手却轻柔地掠过了我的身体的每一个部位。当我的手从他的脸滑向他的胫部,最后碰着了他身体里张扬着的第三只手时,我便知道了生命的另一种存在形式。
他移动了身体,将我冰冷的掌心压在了他的"第三只手" 上,那种滚烫如焚的感觉便消灭了我所有的意志和抵抗,那是一种我从未经历过的消解。我的眼睛里除了意志断裂的一片血色之外,什么也没有了。声音。颜色。行为。
我被初次的痛楚震惊了,先前的一切过程中的全部激情都消失了,除了迷惘便是一种不可预知的绝望。那个时候我知道我不可能对黑暗中的男人抱任何幻想和期待,任何奢望都是极不合理的,都会破坏事件本身的严肃性和纯洁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