街灯昏黄。风清凉。这是第几次?到一个陌生男人的家里。一年前,那是第一次。也有这样的街灯和这样的风。她在这样的街灯和这样的风中认同了宿命的选择。一生惟一的男人。她没有任何保留。可他走了。彻彻底底再也不会回来。一年后,这是第二次。另一个男人。她仰起头来。笑了。玻璃窗上她看到自己的笑脸。模糊得像在哭。
他注意到她脸上的神情。他没有说话。
暧昧的凌晨。十二楼的房间。一切都闪烁不定,一切已经确定。
陌生的身体仍然可以带来灼热的温度,原始的安慰。婴宁的皮肤像华丽的丝缎,在陌生的手指触摸下发出碎裂的声响。漆黑的长发散乱在被单上有着动人的光泽。男人的动作细致温柔。婴宁闻到陌生的古龙水香味。哭了。她听到心慢慢地破碎掉。温暖的眼泪滑落下来,打湿男人苍白的手指。男人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。然后把嘴唇压到婴宁的眼睛上。
凌晨。昏沉和清醒交接的时段。玻璃窗上有凝重的露水。婴宁看到外面萧瑟的悬铃木,大片大片的叶子落下来。清洁工用草秸扎成的扫帚沙沙地清扫着街道。有光线射进来。身边的男人熟睡的神态像个婴儿,头发柔软。婴宁寂寞地笑。
在他醒过来之前,婴宁离开了那个房间。十二楼的房间。她感到寒冷。
深夜。WHY酒吧。婴宁独自坐在吧台前的高脚椅上磕着杏仁,神情寂寥。穿着黑色吊带长裙的她像轮空虚的月亮。她一支一支地喝着科罗那,磕了一碟又一碟的杏仁。长长的黑发流泻下来像松干的海藻。
DJ放上了王菲的碟。等待天色亮起来。有时爱情徒有虚名。是婴宁喜欢的歌。天泛起了鱼肚白,些微的光线从雕花木门泻进来。婴宁磕完了八碟杏仁,点燃最后一支烟。520。
清瘦的男人,修长的手指夹着烟,无名指上戴了个指环。
走过来。轻轻拿下婴宁手上的烟。摁熄。